大正五年(西元 1916 年),一位日本醫生在台中新富町、錦町一帶開設「鈴木耳鼻咽喉醫院」,替附近的居民問診治病。
時光飛逝,轉眼百年過去,當初病患掛號的櫃檯如今瀰漫著咖啡香氣,以醫院電話番號(號碼)" 1035 "為靈感。
由咖啡店、事務所、藝廊、烘焙店組成的「 1035 collab 」進駐此地,帶著創意與美學,穿越時空傳承新生。
從台中州廳、刑務所演武場、台灣府儒考棚再到 1035 collab ,中區舊城中的日式建築提醒著往來旅人昔日繁榮。
而本次受訪的主角——純素烘焙品牌「小麥過敏」,也藏身在這片古今洪流衝擊下的靜謐林中,等待有緣人前來相聚。
【對小麥過敏,卻對烘焙一眼定情】
步入小麥過敏工作室,立刻能感受到一種乾淨、舒心的氛圍,彷彿連時間都緩下腳步,而寂靜中唯一發出的聲響,只有烤箱的計時聲。
「你好,我是小麥過敏的主理人子健。」
帶著靦腆卻自信的笑容,將揉好的麵糰熟練送入烤箱中,子健每個動作都像機器般精準卻不失優雅,而在看似完美的背後,除了日復一日苦練,還有必須克服麵粉過敏的勇氣。
每天清晨四五點,當人們還在熟睡時,麵包師傅的一天已經開始,問到為何會選擇進入烘焙業,子健笑著說只是因為愛吃,而因為愛吃,所以對任何種類的料理都充滿興趣。
最初他其實想學西餐,直到上了第一堂烘焙課,立刻深深愛上了麵包,決定以此為一生志業。
子健回憶當時老師教他們做的是紅豆麵包,那是他第一次接觸烘焙,從攪拌麵粉、揉麵團到等待發酵。
看著麵粉在手中醞釀成形,變得如小嬰兒肌膚般光滑柔軟,讓他覺得神奇又好玩,尤其看到麵團發酵後膨脹的變化,更是又驚又喜。
諷刺的是,成天與麵粉為伍的子健,在接觸烘焙一年多後,由於工作量增大,空間常緊閉不通風,發現自己開始會打噴嚏流鼻水,甚至眼睛紅腫發癢,檢查後才知道自己竟然對麵粉過敏。
「很多人都以為小麥過敏的麵包是無麩質,其實小麥過敏的是老闆。」
子健打趣上帝對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,然而即使麵粉帶來的不適無法避免,也阻止不了他對烘焙的樂趣,就和同樣對麵粉過敏的世界冠軍吳寶春一樣,戴好口罩做好防護,繼續做熱愛的事。
日本作家松浦彌太郎曾說過一句名言:「會遇上困難,正因為自己有能力跨越,這個試練才會降臨。」
餐飲科畢業後留在本行的其實不多,但子健早早立定志向,從對烘焙一眼定情到現在,堅持了十四年。
【學習新知也不忘歸零,麵包師傅的工作是幫助「孩子們」 穩定】
「當你還是個 beginner 時,不要太有想法,多聽大家的建議。」
子健謙虛表示自己很幸運,求學路上獲得許多老師和學長姊的指導,讓他不用盲目摸索,少走很多冤枉路,而到烘焙店實習的經驗,也讓他學到歸零的重要性。
每間店、師傅的風格派系都不同,必須忘掉自己的習慣手法,重新熟悉麵團操作手法,才能呈現出這間店想要的東西。
相較現在許多人講求速成,想要很快學會厲害的技法,子健卻認為一切創意都必須奠定在紮實基礎上,科班出身的他按部就班從零學起,一開始不會就先模仿,老師說什麼就做什麼。
而當越學越多,腦袋就可以開始建構出不同的東西,知道哪些食材可以互相取代、風味不會衝突,如此慢慢吸收融入、內化出自己的風格,才可以展現出不同的東西。
「如果沒基礎就想要搞創意,可能會變四不像。必須要了解其根本,先模仿再研發。」
子健舉例就像第一堂課所有人做的紅豆麵包都一模一樣,如果現在再做一次都會有不同的特色。
子健認為每一個麵團都是活的個體,即使同一個人做,只要多揉十次、多發十分鐘、或是受到濕度、溫度、發酵時間等各種變因影響,一點微小變化就會完全不同。
「我都說每個麵包就像我的孩子,而每個小孩會有不同特性,麵包師傅的工作,就是讓淘氣的小孩盡量穩定些 。」
言談中子健透露出對麵包真摯的愛,偶而甚至還會對尚未出爐的麵包說些加油打氣的話,就如父子一般童趣卻溫暖。
【什麼!你的肉桂捲沒有蛋奶 ?】
至於沒有吃素的他,為何會選擇做純素烘焙? 這都要歸因於身邊三位重要的蔬食貴人。
最先因為女友吃素的關係,子健才接觸素食,並打破素食刻板無聊的印象,本身不愛吃肉的他開始少肉的飲食生活,常常一周一半以上都吃素。
原先只打算捨棄肉專攻蛋奶素烘焙的子健,因為女友關係認識無肉市集創辦人 Chelsea ,鼓勵他往純素烘焙前進,一開始他覺得難以實踐,因為烘焙業建立在蛋奶之上,要捨棄蛋奶非常困難。
然而在 Chelsea 與無肉團隊的鼓勵下,熱愛挑戰的他決定放手一搏,他第一項產品決定挑戰純素肉桂捲,並試著擬出一個全新的純素配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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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連上天也在幫他,過程出乎意料順利,成品試吃後回響也很好,給他非常大的信心。
「如果那次沒成功,也許就不會再嘗試了。」
而第三位對子健決定做純素烘焙影響最大的,是台中知名早午餐「半半食室」老闆 Jason ,十五歲就認識的兩人,從五專到高餐一路相伴,更沒想到會在蔬食之路繼續聚首。
很少人知道,小麥過敏最早一批的產品,都是在半半食室製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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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時沒有店面,都借用半半廚房後面的空間做麵包。」
兩坪大的空間、一臺家用小烤箱、掀背式冰箱當工作檯,這就是子健的烘焙天地。
雖然場地沒有很專業,設備也不齊全,麵包每次都要分批烤,「招牌肉桂捲」、「青醬海鹽捲」還是成功產出。
過程中 Jason 也不吝分享純素餐飲的經驗,兩人做很多腦力激盪,日式蔬食與法式烘焙的交流,反而激起更多火花。
選擇純素無蛋奶之路雖然辛苦,子健卻甘之如飴,在避免蛋奶過敏原後體質也改善許多,而每當有人吃完小麥過敏麵包卻沒發現無蛋無奶,也給他非常大的成就感。
【一百年前的應許之地,為小麥過敏量身打造的家】
由於熱愛自由、又對世界充滿好奇,子健最初並沒有想要創業,甚至有些抗拒,原本希望疫情趨緩後再次出國,這一等就是三年,也等來了另一個契機。
在半半食室那段時間,子健以網路接單為主,逐漸有些知名度,恰巧那時熟識的 Hausinc café 準備開分店,團隊計畫打造「1035 collab」複合式品牌,便詢問子健是否有興趣加入。
當他第一次走進這棟大正時期建立的百年老宅,還在整修的內部都是鷹架、滿地的廢料,看起來就像一個廢墟。
繞過玄關,空著的工作室恰巧是當時醫生的廚房,沒有過多的裝潢,天花板跟樑柱都維持原樣,挑高的空間、大片落地窗、庭院的桂花樹似乎也歡迎著他。
「我當下看到,腦海裡已經開始構圖,想像著未來各種畫面。」
決定開設實體店面後,在技術、設備上沒什麼問題,反倒行銷、設計這些陌生領域,是子健需要加強的地方。
從裝潢、視覺、美感、行銷,到拍攝形象照,他全都願意嘗試學習,也聽取其他朋友專業的意見,喜歡了解各種不同的東西,甚至問到設計師都害怕。
經過兩年左右的籌畫,終於在 2023 年 1 月中旬試營運,讓小麥過敏在這棟歷史古蹟中創立新生。
子健充分巧妙結合建築元素,像 LOGO 的「 W 」是小麥 Wheat 的字首、設計取自眼科視力檢查表,而有一款「橙香桂花吐司」也是因為聞到後院的桂花香氣給他靈感。
大學畢業後都是在國外工作,曾以為自己會在國外長住,如今決定落腳此地,子健就像漂泊的浪子落葉歸根,小麥過敏是個翩翩而來的過客,也是注定相遇的緣分。
【如果小麥過敏是一個人】
有了實體店面後,對品牌未來有什麼期許? 子健不求快速擴張,希望照顧好這個一方天地,希望每位來到小麥過敏的客人,都能帶著平時對麵包的美好記憶離開。
而未來有機會,也期許能與其他優秀的同行進行交流合作,也會扮演顧問、客座講師的角色,繼續分享傳承自己的經驗。
都說品牌形象可以直接反應創辦人的內心,問到如果小麥過敏是一個人,會是什麼樣子與個性? 子健沉思了幾秒,給出了這樣的回答。
「我認為他私底下很平易近人,可以放鬆地走入人群,工作起來又專注認真,讓人知道做出來的東西不會失望。」他笑了笑補充,「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。」
而他本人謙虛有禮、不斷學習的個性,就如小麥過敏給人的感覺,乾淨俐落又蘊含底蘊。
每當回到母校,面對那些懷有烘焙夢或想要創業的學弟妹,子健都會鼓勵他們如果想要成為最好,就要去最厲害的地方實習,而不是選擇安逸。
當在世界最頂尖的地方待過,還對烘焙充滿熱情,那或許就可以留在烘焙的世界裡。
「 If you risk nothing , then you risk everything 。如果你根本不冒險,那其實是冒最大的險。」
分享著自己最喜愛的一句話,子健也貫徹著冒險的精神,他打趣表示自己是一個特別的烘焙師傅,除了烘焙本行,多年國外的工作經驗。
幸運看得比別人廣,不管法式甜點、正餐都有涉略。
而一切的所學養分,也都內化在烘焙中,也因此讓小麥過敏的麵包是如此的獨一無二,充滿故事又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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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麥過敏烘焙工作室】 ➤ 地址:台中市中區市府路73號 ➤ 營業時間:請參考粉絲專頁 ➤ Facebook&Instagram(@wheat_allergy_bakingstudio)
文字|雅量
圖片|小麥過敏
編輯|Alice
核稿|位子、Lill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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